在曾经作为南宋都城的杭州,这场读书会,仿佛将我们带回了宋朝的夏天,感受宋时的梅雨时节,还有插花、词曲等一切美好的生活日常。
近日,作为《南宋四雅:书画器物中的南宋生活美学》(以下简称《南宋四雅》)作者之一的许丽虹,《宋词里的日常之美》作者简儿,还有一群书友,在稻田读书文艺空间相聚。在这场宋朝美学小雅集中,两位作者畅聊词中烟火和案上风雅,也探讨宋朝和当下共通的日常生活美学。
宋时风雅入今朝
《南宋四雅》由许丽虹和梁慧所著,从博物馆的书画、器物切入,深入浅出介绍了宋人的风雅日常生活——插花、焚香、点茶、挂画,处处充满美;而简儿的《宋词里的日常之美》,以词为舟,放眼于当下的生活日常,在古今勾连中写出了恬淡的心境,令人感到治愈。
《南宋四雅》一书,最早源自许丽虹为《杭州日报》西湖副刊“风雅宋”专栏写的文章。许丽虹说,“由于报刊的篇幅有限,我写得不过瘾,无法完全表达在宋朝生活美学中感受的东西。”有一篇原本打算写两千字,她一下子写了两万字。
“南宋四雅”背后都是人,是人的情绪或者命运,而每个人的故事都很动人。写作的过程,滋养了许丽虹的生活,也让她从中获得了超越日常生活的意义,“最后想想,决定写成一本书。”
《宋词里的日常之美》以宋词串起整本书,气质端庄、淡雅。简儿在选词时一度遇到困难——以婉约派和豪放派为主的宋词,大多是儿女情长或者家国情怀,与日常的相关度较低。后来,“我从四季里找宋词,一下子找到了窍门。”四季的流转,宋词的风雅,日常生活的美好,一一被呈现出来。
梦回千年前宋朝生活
当下是梅雨时节,许丽虹说,“适合喝甜酒酿。天气闷,人易困,而甜酒酿不烈,甜蜜又温和,能舒畅身心。”简儿也在书中写到了夏天祖母做酒酿的生活日常,温情而美好。
其实,宋朝便有糯米酒了。想必一千多年前的梅雨时节,杭州这片土地上的人,也喝过几碗糯米酒吧。
除了喝酒,宋人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。简儿说,“天气转热,宋人会做蒲扇、草席,或者晒席子、挂布幔,将荷花插在瓶子里。”晒席、插花,仍然发生在我们当下的生活。
许丽虹说,“宋人流行焚香。六月是毒虫出来的时候,此时烧沉香特别好。”沉香不仅驱霉杀菌,还能令人安神。不过,沉香价格昂贵,宋人也会用香包、香囊等。
宋人有一种特别的专注力,“对于一个香包,他们去品味香的前、中、后调,研究香在下雨天发生的变化,以及香对孩子、大人、老人产生的不同影响。他们对香体会到了极致。”宋朝的文人墨客钟情于香,“陆游是海南沉香的铁杆粉丝,苏东坡、李清照等人的词都写过香。宋词遍地是香。”
许丽虹也提到十分有意思的现象,“面对布幔,我们可能叫他青色的布,宋人则给它取名‘远山青’。”远山青,多么浪漫的称呼啊。
朝代更迭,为什么唯独宋朝,滋生出格外雅致的生活呢?许丽虹说,“唐朝忙于开疆拓土,没有时间沉淀,但宋朝与其它政权的实力相差无几,反而有时间静下心来发展。”此外,宋代生产力发达,印刷术不断改良,“整个社会的富裕程度提高,人们更有可能去关注一朵花。”简儿则提到了桌椅和插花的关系——宋朝有了高足桌椅,花瓶得以成为室内空间的重要点缀。
宋朝曾兴起“复古风潮”,主张回归事物的本源与本真,大大推动了四雅的流行。而宋朝皇室对于文化审美的重视,也影响了整个社会。
以日常之美滋养生命
翻开两本书,当我们讨论宋朝生活美学的时候,不仅仅是在讲述宋朝的生活,而是在感受一种治愈生命的力量。
简儿说,“只有你自己经历过,你会发现,一旦生活和雅致结合,生命会更加奇妙。”在杭州的龙井村,她和朋友吃饭。老板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,说这是他们的新茶。在一个暖暖的下午,听鸟鸣,闻花香,浅浅喝一点茶——不论茶的好坏,此时的心境已然十分惬意了。
“日常生活为什么美好?不是因为丰厚的物质,而是身边有两三个挚友,一块闲聊、逛街、喝酒,或者陪伴家人做饭,这些都是治愈的时刻。”一个平淡的下午,偶遇的一草一木,都能让你感受到美妙的瞬间。
诗人苏东坡也是如此,他被流放海南,仍然苦中作乐。许丽虹说,“苏东坡和小儿子来到海南,语言不通,住的地方也不固定。在那种境况下,他肯定一夜一夜失眠。”苏东坡此刻还能发现煮茶过程中的美——大瓢里的水,倒映出月亮;滚烫茶水泻到茶碗的声音,像风吹过松林……“一句句读下来,发觉这些美救了苏东坡。”
苏东坡的《汲江煎茶》正见证了那一个夜晚——“雪乳已翻煎处脚,松风忽作泻时声。”正因为之前有很多美的感受,此时此刻美才支撑苏东坡度过了艰难的岁月,许丽虹说,“我从中汲取了力量,不管遇见怎样的境况,都不会害怕了。”
一阙宋词,四雅滋味,两本书穿越古今,讲述的仍然是最贴近生活的日常之美,让我们看见宋朝日常的美好,也得以观照内心。滋养美好的日常,它们终将回馈生命以力量。